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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从此将被历史铭记(上)

 

  【开始语】:欢迎收听《全景中国》节目,本期节目由江苏台为您制作,我是主持人陈婷。听众朋友,2015121日,南京利济巷慰安所旧址陈列馆开馆并试运行,“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也就是1213日正式对外开放。南京利济巷慰安所旧址陈列馆由八幢淡黄色的两层建筑组成,总建筑面积3000多平方米。其中六幢为展陈馆,展出了1600多件展品,400多块图板,680多幅照片,还有一些影像资料。南京利济巷慰安所旧址是目前亚洲现存最大的日军慰安所建筑群、是中国内容相对完整的遗址类慰安所旧址陈列馆,也是唯一一处经在世慰安妇“指认过的慰安所建筑。

陈列馆的开放,是很多人一生的心愿,他们之中有为了利济巷“慰安所”多年呼吁和奔走的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经盛鸿,还有2003年来南京指认利济巷“慰安所”的朝鲜籍“慰安妇”朴永心老人,以及南京公开“慰安妇”身份第一人的雷桂英老人。

今天的节目,我们就走进南京利济巷慰安所旧址陈列馆,来听与这座慰安所有关的故事。首先请听《她们从此将被历史铭记》的上集。

 

 

经盛鸿,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今年71岁。经盛鸿研究“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史”数十年,2003年到2014年,长达11年的时间里,作为全面系统研究南京慰安所问题的第一人,经盛鸿为了南京利济巷慰安所旧址的保护奔走于江苏省和南京市各个部门。2014年,古稀之年的他作为唯一的学者代表受邀参加了利济巷慰安所旧址确立成为南京市级文保单位的立碑揭牌仪式,那一刻经盛鸿老泪纵横。

【出录音】

一方面感到一块石头落地了,多年的努力终于成为现实了。更重要的是我感到利济巷这个慰安所遗址作为侵华日军蹂躏各国妇女的最重要的罪证终于得到永久保存,这个愿望实现了,我真是既高兴,同时很感动,甚至要流下泪来。

“慰安妇”,是指日本军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通过诱骗和强迫征招的随军妓女和为日军提供性服务的女性,大部分慰安妇来自中国大陆、朝鲜半岛、中国台湾、日本本土,也有许多琉球、东南亚、荷兰等地的女性。“慰安妇”是一个和二战日军不可分割的特有名词,据调查当年中国有至少20万名女性被日军强迫充当性奴隶,而这种骇人听闻的暴行直到20世纪末才逐渐被公诸于世。

【出录音】

【出录音荷兰籍日军慰安妇的英文讲述压混】

对于“慰安妇“而言,战争并没有结束,这是因为,当你作为一名“慰安妇“被蹂躏到如此严重的程度,这些虐待,这些暴行将在你的余生折磨你的头脑,我时刻感到被玷污和难以启齿。

这是200012月在日本东京召开的“侵犯女性权利国际战犯法庭”模拟审判大会上,荷兰籍日军“慰安妇”扬﹒露芙﹒奥赫恩的控诉,让在场的所有人唏嘘不已。这次大会被经盛鸿教授称之为一次“慰安妇”问题研究史上的转折点。经盛鸿:

【出录音】

那次大会可以说是一个转折点,是一个比较公开的、大规模的揭露日本侵略军实行慰安妇制度,号召或者报道,它唤起了日本、中国和亚洲地区很多国家的历史工作者的关注,妇女工作者的关注,特别是那些当年遭受日军性迫害的妇女的关注。

受邀参加这次大会的还有一名来自朝鲜平壤的“慰安妇”,她的名字叫朴永心。也正是在这次大会上,朴永心被证实是一张珍贵的历史照片的主角,这张照片是一位美国随军记者在朴永心被中国军队解救后拍下的,就是这张照片被世界上爱好和平的人们公认为二十世纪最具震撼力的照片。照片中的朴永心挺着大肚子,表情痛苦不堪。大会上,朴永心老人向全世界控诉了自己的惨痛经历。

朴永心,1921年生于日本殖民统治下的朝鲜一个贫苦人家。19398月,17岁的朴永心听到日本警察来招工,说是去医院做女看护,收入不菲,正处于贫困中的她心动了。经盛鸿:

【出录音】

然后她就被日本当局装上一个闷罐的火车,她糊里糊涂的在火车上几天几夜,就运到了中国长江边上的一个城市。她当时不知道这就是南京。她被运到南京城中间一座建筑里面,到了她才知道,日本当局要她来不是做看护妇,不是做护士,而是做“招待“日本官兵的所谓慰安妇,就是做日本官兵的性奴隶、性工具。

在遭到多次的毒打与强奸以后,朴永心不得不屈从了,这家慰安所就是当时南京利济巷2号的“东云慰安所”。从此,她在利济巷慰安所开始了牲口与奴隶般的“慰安妇”的生活,一呆就是三年。日本老板给她起了个“艺名”叫“歌丸”。在刺刀与皮鞭的逼迫下。朴永心每天都要被日军官兵侮辱,稍有不从,即遭打骂、禁闭等等非人的虐待。194112月朴永心被作为性工具被从南京运到云南西部的腾冲,又是长达三年的奴役生活,直到1944年侥幸逃生的朴永心被中国军队解救并医治。虽然活了下来,但是她身心都受到了重创,从此失去了生育能力,之后她被送回了朝鲜。经盛鸿:

【出录音】

她一直居住在平壤,她也没有再结婚,她从当时朝鲜的孤儿院里收养了一个孤儿、小男孩,把他抚养长大、成家立业,年纪大了的朴永心就和这个孤儿一家住在一道、相依为命。一直到2000年,她已经将近80岁高龄,她受到邀请,到东京会议上以她的现身说法揭露日军实施慰安妇制度的历史,控诉日军的暴行。

朴永心在控诉中还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到南京寻访当年她被关押、受凌辱的地方,找寻控诉日本“慰安妇”制度的罪证。经盛鸿正是帮助朴永心完成心愿之人。根据朴永心老人的回忆,她只记得这个慰安所有几个显著特征:她住的慰安所是个两层小楼,她住在楼上的19号房间,附近还有日本兵的练兵场和一个大水塘,周边有铁路通过。老人的记忆早已支离破碎,但经盛鸿还是毅然决然地开始了艰难的寻访之路。他的第一判断是这家慰安所应该是在南京的下关,因为那里是南京唯一有铁路的地方。但是寻访后他发现,下关慰安所周边有铁路但是其他条件无法全部满足,经盛鸿陷入了苦闷中。经盛鸿:

【出录音】

这是一个比较艰难的过程。我找不到,我苦闷。有一天,我突然想起来,南京城从清朝末年一直到1958年期间,南京城有一条小铁路进城的,朴永心当年在南京慰安所听到的火车响的铁路,可能就是当时的小铁路。所以这个慰安所不一定在下关,很可能在太平南路这一带,我就把调查重点改到了太平南路一带进行调查。最后,我确认是在利济巷慰安所。

 

 

200311月份,在日本学者西野瑠美子和中国学者等人的共同努力下,82岁高龄的朴永心从朝鲜平壤来到了南京。经盛鸿:

【出录音】

她即使到利济巷的时候她还不认识,但是一进入利济巷2号的大铁门,她的记忆立刻就复苏了,她马上不要人搀扶,她认识了,她咚咚咚走进了那座两层楼。

【出朴永心现场录音、压混】

上楼梯,绕到二楼,老奶奶您的房间,我们回来了,奶奶您的房间是不是这样的,就是这里。

经盛鸿:【她指着19号房间说,这就是我当年遭受日军蹂躏的地方,是她在南京3年的伤心之地,她当时很激动,陪同的人员怕她出意外,怕她过度激动,立即把她送回了住地。然后做工作,让她心情平复下来,又把她带来了,她这次呢,就平静地向中国、日本的专家揭露了她当年在这里遭受迫害日军的那种悲惨的历史。她说,她的苦难的历史,几本书都写不完……

朴永心在南京指认利济巷慰安所之后,又去了云南腾冲,但可惜的是,她所在慰安所的房子,已经被拆掉了。在历史学者看来,遗址和指认者并存将使得慰安所遗址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南京利济巷慰安所遗址恰好具备了这两个要素。

2003年朝鲜籍“慰安妇”朴永心重回南京利济巷指认慰安所旧址,被中外媒体包括日本媒体大量报道后,轰动了整个世界,大家都对日本法西斯的罪恶强烈谴责,对像朴永心这样遭遇不幸的“慰安妇”表示深切地同情。

不过,南京利济巷慰安所旧址的故事似乎和当年生活在这里的“慰安妇”们一样命运多舛。就在朴永心离开南京的几个月之后,2004年年初,地处南京市中心繁华商业街的利济巷慰安所遗址的外墙上写满了大大的“拆”字,它又将何去何从?请您继续收听《她们从此将被历史铭记》的下集。